海岸线陷落后的数分钟内,耳畔寂静无声,一切来自海洋的轰鸣与陆地的嘈杂消失殆尽,就像大脑在主动拒绝理解传入耳廓的声波一样,巨大的灾难在此刻只余下一片空白。 脚下的土地随时可能被击碎,被吞没,被蔓延的溟痕餐食,就连棘刺脚下的这片高地,也没有任何安全上的保证。 拒绝了撤离的阿戈尔人注视着此刻短暂地回归平静的海洋。 不知是因为震荡的余波,或是出于别的什么理由,不像是属于自身的,异质的液体自他耳中流出,浸湿手套,争先恐后地从五指缝隙中溢落。 是血。 棘刺不在意流血。 和眼前的事态相比,所有这些都不值一提。 必须坦言,伊比利亚从不是一片令他感到愉快的土地。棘刺在海岸线周边度过的时间远比在内陆城市中的要更长,他曾一度将伊比利亚与阿戈尔都抛在身后,至今也不认为这两处仍是他的故乡,可在那之后他却又重归此地,重归伤痕累累的伊比利亚。 棘刺曾想过或许能够有机会再度构筑传唱中的那个黄金时代,这份期许一直保留到今天。 直到今天。 耳中流出的血液顺着耳廓流向脖颈,带来难言的瘙痒,棘刺无法不将自己的血液认知为某种异物,而流血此种行为,或许正是将异物排除出身体的过程。 这些被海牵引的异物,让棘刺仍在此停留。 在海洋的深处,究竟是什么一直在对他施加影响? 这种古怪的牵引随时日越发鲜明,而棘刺难以说服自己对此不闻不问。 曾有歌手对他说: “不管你害不害怕它,它都会找上你。” 可歌手口中会找上他的,究竟是所谓的故乡,还是眼前这些海中的生物? 他需要找到答案。 在疑问得到解答之前,他无法从此处逃离。